馬烈光臨證醫(yī)案之肺系疾?。ㄊ唬?
柯某,女,65歲,于2019年9月12日初診。
患者10年以來,經(jīng)??人?,氣喘,每感冒則病情加重。1月前本院診斷為慢性支氣管炎;肺氣腫;肺源性心臟病。2周前,忽兩足浮腫,逐漸延及小腹腫脹,面、目、兩手亦現(xiàn)微腫,小便短少,在院外服中藥五皮飲加蒼術(shù)、白術(shù)、檳榔之類,以健脾行氣利水,服數(shù)劑后,效仍不顯,特來就診。現(xiàn)癥見面色微黑,少神,面目與兩手微腫,下肢浮腫較甚,小腹脹,語音重濁,咳吐綠色稠痰,自覺氣向上涌,胸悶難受,頭暈耳鳴,心悸,喉干,納少、多食則脹,口苦、渴喜溫飲,大便干,小便少,舌質(zhì)淡紅,舌苔白滑,脈緩弱、兩尺更弱。
診斷:肺脹。
辨證:脾腎陽虛,水飲內(nèi)泛。
治法:溫腎暖脾,化氣行水。
處方:五苓散合腎氣丸加減。
藥物:澤瀉20g,豬苓30g,茯苓30g,桂枝10g,白術(shù)15g,丹皮10g,山藥30g,制附片(先煎)10g,川牛膝20g,車前仁(包煎)30g,干姜10g。水煎服,6劑。
2019年9月19日二診:患者服前方后,面及四肢腫已減輕,飲食增加,小便增多,余癥同前。原方再服6劑。
2019年9月26日三診:面與兩足微腫,咳喘、心悸均減輕,喉已不干,口已不渴、不苦,仍頭暈耳鳴,舌苔白滑、質(zhì)淡,脈緩弱。原方再加入枸杞子以滋腎益氣,砂仁以行氣調(diào)中,薏苡仁健脾滲濕,桑枝通經(jīng)活絡(luò)。
藥物:澤瀉20g,豬苓30g,茯苓30g,桂枝10g,白術(shù)15g,山藥30g,制附片(先煎)10g,枸杞15g,川牛膝15g,車前仁20(包煎)g,干姜10g,桑枝20g,薏苡仁30g,砂仁(后下)6g。水煎服,6劑。
2019年10月3日四診:面已不腫,腹已不脹,足微腫,頭暈耳鳴與咳喘減輕,食欲更增,舌苔白、質(zhì)淡,脈緩已較前有力,原方再服6劑。
2019年10月20日隨訪病人,患者訴服前方后,除尚有少許咳嗽以外,其他諸癥皆愈,身體皆較好,能作一般性家務(wù)勞作。
按語:此乃脾腎陽虛,水飲內(nèi)泛,津不散布而成痰,痰壅于肺,以致成咳而上氣肺脹之證;肺脾腎三臟俱虛,久之,則腎不能化膀胱之氣,脾不能利水,肺不能通調(diào)水道,以致成為水腫。《素問·水熱穴論》說:“腎者,至陰也。至陰者,盛水也。肺者,太陰也。少陰者,冬脈也。故其本在腎,其末在肺,皆積水也。”《素問·至真要大論》說:“諸濕腫滿,皆屬于脾。”李中梓《醫(yī)宗必讀》說:“凡五氣所化之液,悉屬于腎;五液所行之氣,悉屬于肺;轉(zhuǎn)輸二臟,以制水生金者,悉屬于脾,故腫脹不外此三經(jīng)也。”
本證由于平素脾腎氣虛,腎氣虛,則無以溫養(yǎng)脾土;脾土虛,則無以散精歸肺,是以津液凝聚而為痰。脾為生痰之源,肺為貯痰之器,痰貯于肺,肺不肅降,故氣向上逆,咳嗽吐稠痰;腎虛,故面色黑,頭暈耳鳴;脾土不能溫運(yùn),故納少,多食則脹;脾腎陽虛,神失溫養(yǎng),故精神萎靡;肺脾腎三臟俱虛,久則腎之開闔失常,脾不能制水,肺不能通調(diào)水道,故小便短少,而水濕泛溢,面目及四肢皆腫,小腹亦脹;水氣凌心,故心悸;水濕內(nèi)停,津不上達(dá),故喉干,口渴飲少;腎之陰精不足,水不涵木,則相火內(nèi)熾,故口苦,吐綠色稠痰。至于舌苔白滑,乃水濕內(nèi)停之象;舌質(zhì)淡,為脾腎陽虛之征。脈緩主有胃氣,亦主濕邪;脈弱主真氣衰弱;右尺更弱者,乃命門氣虧,真火衰微之象也;左尺更弱者,腎精虧損之征也。
遂立溫腎暖脾,化氣行水法。用“五苓散合腎氣丸”加減,亦即“濟(jì)生腎氣丸”去熟地、山茱萸、肉桂,即王冰所謂“益火之源以消陰翳”也。方中用制附片以補(bǔ)命門之火,山藥益腎強(qiáng)陰,兼補(bǔ)脾肺;丹皮瀉伏火,并可制附片之辛熱;豬苓、茯苓、澤瀉、白術(shù)利濕行水;不用肉桂而用桂枝者,因恐助相火之內(nèi)熾;不用熟地、山茱萸者,因恐滋膩而礙濕;另加入車前仁、牛膝者,因車前子利尿不傷陰;牛膝強(qiáng)腎,并引諸藥下行也;病本在腎,故僅加干姜一味藥以溫運(yùn)脾土。“腎氣丸”,陰中求陽,在育腎陰之“六味地黃丸”基礎(chǔ)上加味組成,與本證之病機(jī)基本相符,故用此方隨證加減。老師運(yùn)用“五苓散合腎氣丸”加減,治療肺脹而兼水腫者,每每收效。